文案
喜欢你,就欺负你;
鄙视你,因为我喜欢你哒~
内容标签: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童,顾玲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甜甜蜜蜜的小别扭哦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26032   总书评数:21 当前被收藏数:86 文章积分:4,256,70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言情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5207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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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视你

作者: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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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鄙视你(完结)



      楔子

      如果你问四十八中学里风头最劲的人是谁,大家会回答:“顾玲!”

      如果你问四十八中学里最出色最优秀的人是谁,大家会异口同声的回答:“张童!!”

      顾玲的风头在于,她不仅学习优秀,而且人长的还漂亮,最重要的是她的文体活动特别好,无论是跳舞唱歌演讲朗诵,只要顾玲出马,没有不拿奖的。这样人,很难不成为男孩子心中的梦中情人。

      而张童的优秀则在于他的恐怖,如果说100分是满分,那么十次考试的累计成绩,他能拿到999分!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是念书机器,如果再加上喜欢打篮球的优点,很难不成为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

      所以,顾玲和张童分别在自己的领域里称王称霸,如果一旦有了交集,套句老话,那叫聚头冤家!

      顾玲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张童的一举一动,但她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开始不自觉得捕捉张童的身影;她开始暗中留意中留意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她渴望自己的名字能和他的名字排在一起;她开始祈求每天都能有机会同他说话……。

      顾玲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张童,初恋总是这样,在我们还没有开始认知的时候,就已经冒出懵懂的萌芽。

      那天的事情其实也是个偶然,顾玲如同往常一样在课间教室里闲谈,不过因为张童坐在一角看书,顾玲的心思就都放在张童身上,也不知道都在自己胡说八道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冯菁在顾玲身上一推,顾玲没站稳,就往后倒退了几步,伸手一撑,正好就推在张童的桌子上,一整瓶钢笔水不但洒了整个桌子,最后还摔到地上,溅了张童一裤子。

      顾玲望着张童诧异的脸,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擦”。

      张童推开顾玲的手,把染污的试题卷纸往垃圾筒里一扔,冷冷的说了句:“你怎么总这么闹,真烦人!”转身走了出去。

      顾玲当时就笑容僵在脸上,一动不动的定格在那里。冯菁过了安慰顾玲:“拽什么拽,学习好了不起啊,过份。顾玲你别理他。”

      顾玲摇摇头,去拿扫帚和簸箕把地上的碎片扫了丢掉。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淹没,没有人记得。

      同样没有人知道的是,那天放学后,顾玲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个人跑到学校的顶楼上,望着西沉的太阳,抱臂痛哭。

      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又有什么比让自己心仪的人鄙视而更糟糕的呢?

      于是,在一个无人的黄昏,她用哭泣独自告别她的初恋。她喜欢他,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她做了很多错事。年轻的顾玲不知道怎样去抓住一个男孩的注意力,她选择了最直接也最错误的一种,而他并不懂得欣赏,用干脆的鄙视伤害了她的自尊与骄傲。

      从那天起,顾玲开始转向沉默,尽量在人群中把自己淡化成一个影子,再也没有去试图捕捉过张童的声音或者身影。每次可能和张童交集的时候,她都会刻意的绕开,在她的心底永久的有一个打不开的自卑纠缠着。

      顾玲的沉默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青春期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古古怪怪的,只要成绩不下来,家长和老师就当没看见。可是从那个时候起,顾玲一双大大的眼睛中总是飘荡着淡淡的忧悒,那一句话的伤害,成为她长久自闭的包袱,久久不能遗忘。

      到了新学期,张童的父母调动工作,一起搬到另一个城市去了。而顾玲依旧在小城默默地读书、默默地成长,只是她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文艺演出。

      这个沉默而用功的少女,如愿的考上大学,后来大学毕业,在北京找到一份看来不错的工作,成为众多工薪阶层白领中的一个。

      也许再过几年,顾玲也会跟一个同样的男人结婚,成为这个社会中最平凡和稳定的一个链条所在。

      只是偶尔,在一个非常寂寞而且失眠的夜晚,顾玲会枕着自己的胳膊遗憾,当年为了那一句话,居然自卑了这许多年,以至于别人回忆起的大学生活都是多姿多彩、内容丰富的,而自己的记忆里却是一片空白。不但没有轰轰烈烈的恋爱、甚至连没有文娱和交友都没有,淡淡的像一个影子,整日出没于图书馆和自习室。

      唉,自己的花季啊,就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单恋和一句没有头脑的话,蹉跎的度过。

      于是轻笑,不再在乎,可是,曾经遗憾。

      正文:

      周一历来是一个公司最忙的一天,因为所有在周末发生的业务都要累积到周一处理,周一的工作量往往会让上班族崩溃或者疯狂。然而更倒霉的是,不知道哪个混蛋发明的,周一上午要开一个例会!

      于是,我在一边忙着接电话一边收电子邮件的同时,还要腾出一只手来搅拌咖啡!我用脑袋和肩膀夹着话筒,嘴里不停的说:“周姐你看这样好不好,一会儿我们都要去会议室开会,回来后,我立刻去财务把数据查一下,……,不会错的,……,好,……,好,……,你放心,真的有疏漏,下个月的返点里我一定给你加上的,……,你放心,哎,……,好,好那就这样,拜拜。”

      挂上电话,冲站在我面前的丁筱妹摆摆手,“什么事?”

      筱妹是今年刚进公司的新鲜人,行动里总是充满了各种张力,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剩余的精力。公司里有的人认为她太过活泼,办事毛躁,可是我不这样认为,我喜欢她的阳光与青春,这正是我曾经拥有而现在缺少的东西,所以我总是在暗中悄悄维护她的利益。这个鬼灵精不久发现了,于是也乐得跟在我后面,一来二去,我们成了颇有默契的好友,但凡有什么新鲜的八卦,她一定最先到我这里广播。

      筱妹伸了伸舌头问:“玲姐,又是大连天成?”见我点头,她夸张的说:“老天,这么多总代,就他们家事多,我估计除了你这么好脾气的人,也没人能搞定。你今天怎么这么稳当,还不去会议室抢个座啊?”

      我慢慢搅拌咖啡,同时往电话上瞄了一眼时间:“才八点五十,还可以再坐十分钟。什么时候去会议室需要抢座了?”

      筱妹扭了扭脖子,一副小喇叭开始广播的前奏:“玲姐,你真老实,今天新老总来点名,谁不争取好好表现,第一印象最重要,以后的升官发财都靠它了。”

      我微笑,一杯热咖啡迅速滑到肚子中去,默不做声。工作中总有比我伶俐的人,见到新顶头上司到位,自然赶紧过去表现表现。如今的我当然不会说出什么诸如“有实力的人不用阿谀奉承”这样幼稚的话,这年头谁比谁强?一个个都精似鬼一样,有捷径当然要走,更何况功夫在诗外的道理人人懂得,换成时髦一点的语言就是厚黑情商学。

      然而懂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尽管我心里千情万愿,可面子上始终做不出来,于是干脆做的漂亮一点,还落个淡泊的名声。

      筱妹苦着一张脸:“本想总经理出缺可以从地方办提拔一个,这个人人都可以借机会升级。没想到啊没想到,总部一句话,空降了一位特种兵过来,大伙心中的肥皂泡啊,碎的吧哒吧哒的!”

      我但笑不语,这个道理当然人人懂得,可是不见得人人都说出来,筱妹到底还是年轻,不懂得“沉默是金”这个道理。我放下杯子,拿起记事本,问正在喋喋不休的小喇叭:“新大班什么底细?”

      筱妹一本正经的拿起记事本低声朗诵:“姓名,Davdi;性别,男;年龄,27周岁,和你同岁啊玲姐;美籍华人,啧啧,绿卡哎; Stanford University MBA,哇塞,渡过金的;未婚,老天,白金镶钻王老五,这么好的男人可千万别是同性恋;嗯,这里还有个中文名字,叫张童!”

      我正在收拾东西的手在瞬间停了一刻,浅笑,杯弓蛇影,中国人重名的几率可有多大。万一真的是他,又如何,我们都已经不是那个北方小城的中学生了,如今更是在身价和地位上差了好几级,人家记不记得你都不一定啊,还在那里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对筱妹说:“行了小广播,你再朗诵一会儿就要迟到了,快走吧。”拉着她往会议室走。

      如同往常一样,我在会议室里拣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筱妹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示意我往前坐,我微微摇头,她无奈,只好跟着我在角落里一坐。一颗大头向探照灯一样前后左右晃个不停。

      没一会,她用圆珠笔在下面捅捅我的腰。我抬头望向她,不明所以,她给我使了一个眼色向大会议桌的周围打了个信号。

      嗯?哦,我也发现了,我尽量保持脸部的平整,可是嘴角还是不能控制的向上弯去,于是连忙低头自己偷笑。公关部的余薇薇,信息部的刘文彩,大客户部的周宝彤等一干美女们都精神焕发、仪态端庄的坐在圆形会议桌的第一排。虽说都在安静等待,可是身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股子备战的气息透出来,在空气中碰撞,仿佛有火花在闪耀。

      我和筱妹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挑起眉毛,打起眼睛密码:“新的夺权夺色大战即将开始?”、“不是即将开始,是已经开战!”、“哇,又有好戏看了”、“哈”、“哈”、“哈”!!

      安静的会议里其实波涛汹涌,隐约的在空气中传递各种信息以及潜在的炸弹,善于观察的人往往可以从中受益匪浅。

      正当大家屏息静气的等待着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一响,所有目光都往门口聚集。

      第一个是满脸含笑的副总经理。

      第二个是一本正经的总助。

      第三个就是这次会议的主角,我们的新大班——DAVID,张童。

      是他!他一进来我就认出来了,尽管近十年没有见面,可是那少年时代鲜活的记忆同眼前的这个人完美的重叠在一起,然后叠加成一个新的形象,DAVID,张童。

      我本能的往后缩缩,然后嘲笑自己这个举动过于无聊,此时会议室里至少有五十个人,他怎么会注意到墙角的我?不错我们是同学,曾经的同学,而且只一年时间,在这之后,他的大学同学,他的斯坦福同学才应该是他记忆中永恒不去的角色,而我们这个青葱时代的回忆,应该是他众多精彩中的一个点缀。因此,如果他不提起,我将对这段他可能已经忘记的经历,永远保持沉默。

      不,我不是古板,更不是拘谨。当然,套交情才是混熟最好的捷径,我知道。如果这个人不是张童,也许我会很高兴的找个机会问问他,“老总,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四十八中的顾玲啊,当年我们曾经同校同班的……。”

      可是,这个人是张童,一个曾经让我心动,又同时让我无地自容的人。不,不,不,我永远不会主动走到他面前,从今天开始,我要尽量保持低调,力求不引起他的注意以及任何可能的回忆!我发誓。

      我清晰的听到众位女士在心底发出的倒吸气声音,当然,她们都没有在空气中发生那么明显的举动,可是她们地眼睛和姿态明显的流露出对张童的好感和兴趣。是的,张童的确够得上这个水准,因为他年轻、有为、多金、怀揣美国绿卡以及斯坦福MBA学位,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他堪称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这样水准的男人,放眼中国13亿人口,堪称凤毛麟角,而且这个凤毛目前居然还是单身。

      筱妹在纸上偷偷写了几句话给我,“玲姐,这个新老总不但是白金镶钻的,还是维多利亚级的。”我看了那句话,微微一笑没有做声。看来,今年的公司里,将会上演一场惨烈的夺爱大战啊。

      接下来的会议就很形式化,现实副总介绍一下新大班到任,然后是新大班的自我介绍,无非是一些客套话,请大家多配合多努力之类的,然后他请各位对自己做个简单介绍。

      于是介绍就从圆桌开始辐射介绍,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老板对自己的第一次考核,因此都力求表现的干练而清晰,个别的人还很精彩的表现了自己向上进取的欲望。

      张童没有任何表示,都微笑着点头。

      轮到我,我站起来,声音不高,但清晰的说:“我是LETITIA,目前负责公司市场部工作,我会力求做好本职工作。”然后就坐下。

      筱妹显然吃惊不小,但她很快的调整自己的表情,利落而大声的介绍自己:“老总您好,我是ROSEMARY,中文名字叫丁筱妹,目前在海外市场部工作,日常主要的工作内容是维护客户关系,开发新的客户群,我将在未来的工作中发挥自己最大的潜力,并且不断追求进步,谢谢。”

      我暗暗点头,不错,我早知道这丫头是个鬼灵精,有潜力!

      然后是其他人的介绍。筱妹坐下后,偷偷给我写了个纸条,“玲姐,你真是的,新大班点到,你怎么就不突出积极一点。”我依旧摇头微笑,筱妹不会理解,不仅因为大班是张童的原因,而是在我们这个公司里,实在有太多伶俐的人善于表现自己了。与其明知道自己会被撞个头破血流,不如安静一些少出丑。

      等大伙都介绍完了,张童又进行了简单的总结,然后鼓舞一下士气,最后散会。正当大家安静的要离开会场的时候,他忽然说:“市场部的顾玲请先留一下,其他人可以先走了,就这样。”

      我立刻发现所有的目光全都打在我身上,只好尽量面无表情的认人参观。

      许久,后背上的一颗颗钉子一样的目光才完全消失,会议室里只剩我和他两个,我感到手心里汗出如浆,但我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老总,您找我有事?”

      他“啊”了一声,招呼我:“过来这边坐。”指着自己面前的空位。

      我只好挪动脚步到他指定的椅子上就座,然后,我看见张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了,顾玲!”

      他记得,他记得我是谁。我连忙谦虚:“是,没想到您还记得。”

      他连忙摆手,“哎,别,你千万别客气,我们以前可是老同学。”我答:“那不一样,您现在已经是我的总经理了。”

      他说:“那是在工作上,平时我们还是老同学。对了,我初来这个公司,对很多情况都不熟悉,你给我介绍介绍。”

      我连忙回答:“我虽然来公司已经三年,可是一直是底层员工,公司很多情况都不了解,您最好找副总或者其他高层询问一下,会比较清晰一些,我怕我会给您误导。”

      他笑:“我又没让你给我打小报告,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随便了解了解情况,你给我讲讲就好。”

      话都赶到这了,我没有办法不回答,只好说:“我们公司现有员工大约100名左右,一共分十几个部门,有着所有外企的优点,同时也兼备所有外企的缺点和不足。”

      他的两个眼睛弯成月牙形:“哦?那么都是哪些外企的缺点和不足呢?”我一本正经的回答:“关于这个问题的发现和总结,正是一个总经理日常工作的主项之一。”

      他微微点头:“也是,我不应该让我的员工分担我的份内工作。对了,请问一下刘副总的工作怎么样?”

      我答:“对不起,张总,我的日常工作同刘副总接触不多,所以没有办法评价。”

      他摸摸头,感叹:“可不是吗,这个人你又不常接触的。对了,你们市场部徐经理这个人怎么样?”

      我谨慎的回答:“一般来说,都是她给我布置工作,然后我对她进行总结,目前工作上没有出现较大纰漏,我会尽量完善我的工作。”

      他说:“我没问你工作流程,而是你对她这个人的看法。”

      我只好继续回答:“张总,我对徐部长这个人没有什么看法,人事部那里应该有多年来的业绩和个人考核记录,您可以就这个问题同李部长进行探讨。”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哦,可是我听说她在工作中对你有诸多刁难之处,你对这个没有什么异议吗?”

      我态度诚恳地说:“那仅是在工作中的意见不合,就个人而言,我与她没有任何私人冲突。”

      他看着我审视了好久,我只好表面上沉稳的的任他打量,然后我听见他笑笑说:“嗯,行了,我也没有别的好问的,今天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你可要帮我保密哦。以后有什么问题不要客气,能帮上忙的一定来找我。”

      我连忙称谢答应了,借机退。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见张童问了一声:“顾玲,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保护你自己的?”

      这个问题我当作没有听见,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去。“从当年你无意中伤害我开始,张童。”我在心里回答他。

      一进办公区,筱妹就跳过来:“玲姐,老总召你什么事?”

      我立刻看见平空里立出无数只耳朵,可怜我后背的冷汗还没有完全褪去,眼见又要经历严刑拷打。于是我尽量语气平稳的说道:“老总问我北京有什么地方适合请员工聚餐,我推荐了几个地方。”

      “哦!”筱妹捧着下巴遗憾,然后问:“你有没有推荐香格里拉?”

      我笑:“我没敢,我说东来顺不错,离公司还近些。”

      还不等筱妹跳脚,余薇薇斜飞着眼睛:“真的?老总也真是,这事应该问公关部才对阿?”

      美女就是美女,连挑衅都这么风情万种,我用最轻快的语气回答:“谁知道他们美国人的脑袋里想什么?”

      她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借机会坐下,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马上要下班的时候,余薇薇踩着九寸的高跟鞋走到我面前,大声的在办公室里宣布:“晚上张总请大家去唱卡拉OK,算是联络感情,都得去啊。”然后又公布了时间和地点,最后挑衅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筱妹大声的怪叫一声,“谁出的主意去唱歌啊,我还等着吃涮羊肉呢!”

      余薇薇在门口转过身问:“老总亲自选定,我推荐的。怎么?”

      筱妹笑笑,“不怎么,挺好。”

      余薇薇只好哼了一声,继续去下一个办公室传达信息。

      筱妹凑过来,冲我挤挤眼睛:“玲姐,看,这就来宣战了。”

      我笑:“她找错对手了。”

      “是吗?”筱妹一脸失望的神情,真说不出的可爱。

      到了下班的时候,我听到无数个电话打电话的声音,“妈,我今晚上不回家,……,是,不用等我了”、“真有事,……,不是,……,你看我说了你又不相信”、“哥们今天不去了,咱们改天啊,……,那是,大老板请客,谁敢不去啊?”等等,不管乐意不乐意,每个人脸上都挤出包子一样的褶子,来表示自己的开心。

      在大包里,由公关部统一安排好的酒水瓜果,鲜亮的摆在两边的矮几上,等待着我们的蹂躏。余薇薇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落落大方的请张童唱第一支歌,这边大家一起打拍子和声,倒也似模似样。

      接下来有无数的人抢着点歌,剩下的自动组成组合在包房里跳舞。

      我坐在一角当壁画,大口大口的喝着果汁。

      然后我就听见音响里穿出张童的声音:“下面,让我们请市场部的顾玲为我们献上一首歌好不好?”

      我正在喝一大口果汁,顿时卡在喉咙里,开始咳嗽不已。众人开始起哄,准备让我上场,我连忙摆摆手说:“我先去卫生间,等下回来继续。”拿着包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面巾纸,一面擦手一面往外走。

      出了包房,我直接往右转,下二楼,推门,打车,离开。

      在出租车上我面无表情,唱歌?自打高一后我就再没有唱过歌,后来我连听歌都少听,又怎么会唱。多少年来我一直沉浸在一个梦魇当中,“顾玲,你怎么这么吵,烦不烦人?”如今梦魇带着血淋淋的伤口对我笑,“我们请市场部的顾玲为我们演唱一首好不好?”

      我呸,我再不值钱也是个人!

      到家后,我洗澡刷牙洗脸,睡觉之前我给筱妹发了个短信,大意就是我已经到家了,如果有人问我,就说我不舒服。这鬼丫头知道怎么应付,我放心。

      第二天上班,筱妹每日例行的晃荡到我面前进行八卦广播,她问我:“玲姐,你昨天怎么先走了,后来老总还请我们去酒吧喝酒了呢,你没去真可惜。”

      我解释。“有些头痛,就先撤了。没人发现吧?”

      筱妹立刻来了精神,“按理说这么多人少你一个也没什么,可是有一个人向我问起你在哪里,你猜是谁?”

      我随便猜了一个,“余薇薇?”

      筱妹撇嘴,“她?她整个人都快化在老总身上了,哪里还想起你的死活。是老总,老总问我,有没有看见你去哪里了。”

      我反问筱妹:“那你怎么说?”

      筱妹说:“还能怎么说,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先走一步了呗。我说玲姐,咱们老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这么多人他都不问,怎么就单独问你啊?”

      我敲敲她的脑袋,“做梦去吧你,还是个春梦。告诉你,这年头,要是被老板记住,你就等着倒霉吧!老总怎么知道向你打听我啊?”

      筱妹挠挠头,“我也奇怪啊,我说这回的新老总可真有点玄了,他不会是外星来的把?”

      这个我可以保证,他肯定是地球人,只不过他是一个暗搓搓的聪明地球人而已。我赶筱妹回去,开始一天的例行公事的工作。

      每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三十分是午休及午餐的时间,手头临时有一摞传真没有发完,只好继续,打发筱妹自己去吃饭。

      正发着传真,就见张童笑容满面的走过来,“怎么还没有去吃饭啊?”

      我连忙陪笑,“马上去,手头临时有些传真,张总怎么还不去吃饭呢?”

      他笑笑,问我:“你昨天怎么先走了,我还等着你回来唱歌呢,我记得你以前唱得特别好。”

      我依旧笑着,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了,“张总取笑了,我哪会唱歌啊,您今天去哪吃饭啊?”你有完没完,怎么还不走人。

      张童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我,“都是老同学,你能不能不要开口一个张总闭口一个张总的。我刚回北京,也不知道哪里吃,不如这样,我请客,一起去怎么样?”

      我笑着指指传真,“还有好一阵子呢,再说我从来都在单位吃工作餐,象这样的事情公关部最拿手了。余经理,张总想问问午餐哪里吃比较好,您能给张总点建议吗?”余薇薇刚进来,我连忙把话题抛给她。

      果然,余薇薇在一愕之下,立刻面带微笑,神情妩媚的问:“张总,您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这附近有几家不错的餐馆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下。”

      张童说:“好啊,不如我请你去怎么样?”余薇薇点头说好。他们两个临走的时候,余薇薇回头问我要不要去,我连忙谢谢他们的好意,说自己还有传真需要继续发送,下次有机会再说。

      发完传真,我急忙往大厦地下室的快餐部赶,生怕晚了就没有最后的水果可以拿。每天八元的标准餐,一荤两素,可口清洁,最后还有一个水果可以吃,好的很。才不要陪着老板皮笑肉不笑的在一个饭店里找话题聊天,我已经“卖身”给工作了,至少在休息的时候不用继续“卖笑”。想到这里,我出气般的大大咬了一口苹果“喀嚓”!

      饭后我出去超市转转,今天洗发水没有促销,只好等周日再买。磨蹭到一点二十五分,我才转身回到大堂,搭电梯回到工作的牢笼中,继续拼杀。

      老实说,午后一两点钟是人体最疲惫和脆弱的时候,尤其对于我们这些吹冷气的人,更容易困倦,因此我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叮嘱自己今天只能再喝一杯咖啡!然后我看见我们公司目前最高层的领导张童似乎好像坐在我的椅子上看我桌子上的什么东西。

      我立刻闭上眼睛警告自己:“顾玲,今天忙完立刻回家请假补觉,你已经开始在白天出现严重的幻觉现象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惊恐的发现这个不是幻觉,而是事实!张童正背对着我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他妈的又不欠你钱,你这么明显的倾向很容易骚扰到我安静的生活,一旦有什么风言风语的,你当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却需要重新找份工作!

      我听到自己正用一种能冻死人的语调在说话,“请问张总有什么吩咐吗?”

      他转过来含笑说:“写的不错,真没想到。”等我看清楚他翻阅的东西时,我感到自己额角的青筋正在不能压制的跳动。

      张童现在翻阅的不是别的,正是我日常随手写东西的本子。那个本子上除了“星期五下午两点开会”、“上午九点半给华为发传真”这样的记录外,更多的是我在开会、还有走路时瞎想的东西,比如我今天就有写,“世上的痛有许多种,最痛的就是人已经认识到错误的时候,却没有机会改正”……

      总而言之,那并不是单纯的公文记事本,那也是我记录自己内心的一个地方,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有人会公开的在一个工作日的午后这样□□的窥视我的隐私!

      我站在他面前,试图从眼睛中发射飞刀钉死他,我质问他:“难道没有人教你应该尊重她人的隐私吗,张总?”

      张童居然露出一个很吃惊的表情,扬扬手中的本子:“这个应该是公司统一发的工作日记吧?作为领导随时检查员工的工作情况并不为过。你今天晚上下班前来我办公室,我们要就工作态度方面的问题,好好沟通一下。”然后他拿了我的记事本,扬长而去。

      这,这,这还他妈的有天理吗?!我再一次深刻领悟到了被资本家彻底剥削的痛苦。

      在下班之前,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我大学时唯一的死党兼好友贺梅,拜托我为他师兄安排一下住宿问题。我问清楚标准后定了一个四星宾馆的双标房,是我们公司的协议宾馆,在价格上有优惠,因为离我公司不是很远,最后打电话沟通,让这位陈诩先生来我公司找我,然后我领他一起去宾馆。

      安排好陈诩先生的食宿后,我又和他一起吃了顿晚饭,再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我在CD里轻轻放着费加罗的婚礼,然后给自己冲杯豆奶助眠,然而心情并不能随着音乐平静下来。在黑暗和音乐中,我一直在回忆陈诩最后问我的话,“那么,你现在究竟是以什么心态去面对张童呢,单纯的厌恶吗?”、“问清你的心,女孩,不要后悔。”

      我努力的在黑暗中想着,却是越想越乱,最后干脆摇摇头,学习斯佳丽的语气催眠自己:“不要想了,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先是张童来质问我昨天为什么没有下班前去找他谈话,后是余薇薇讥讽的说我不自量力,然后是筱妹不停的打探新老总对我的意思。我左拦右挡推开所有一切,只想回复到以前默默无闻但平静而淡泊的生活中去。

      没想到陈诩在下班之前来到公司探望我,送给我一大包巧克力,说是感谢我这两天的照顾,最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轻轻吻了我的额头,然后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和一句高深莫测的话:“爱情,有时需要不同的催化剂,这是我送你额外的礼物,女孩,好好把握!”

      第二天,我尚在琢磨陈诩最后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时,筱妹已经开始她永不懈怠的广播功能,到处宣扬玲姐有一个超级神秘的帅哥男朋友,有人凑趣,问了一句,“有多帅?”

      筱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比老总还要帅!”

      结果这句话恰好让路过的张童听到,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黑着一个包公脸在办公。我在心里暗暗好笑,谁说女人才是虚荣的动物,男人虚荣起来,简直就胜过女人十倍!男人才是天底下最最虚荣的动物!在以后的一周里,张童似乎一直沉潜在一种低气压里,整个办公室所有的人都开始轻声慢语的说话,就怕惹祸上身。

      那天我们又在加班,上帝作证,这已经是本周第五天加班了,大家都开始祈祷周末千万不要再加班。张童忽然走进来,所有人心有灵犀的保持忙碌和沉默地状态。他走到我面前站立不语,我假装没有看见,继续在电脑里敲本周的工作总结,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听到他轻声的问:“顾玲,今晚我请你看电影,最新的魔戒II,怎么样?”

      我看见半空里竖起无数只耳朵,于是尽可能公事化的回答他,“对不起张总,我不感兴趣。”他没有走,又停了一会儿,改说:“那么一起去喝茶吧?”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已经约好人了,对不起。”

      那一瞬间,我感到他的脸色无比难看,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气乎乎的走了。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也许筱妹说的对,他真的有几分喜欢我。但是——,我现在心里很乱,最希望的就是他能离我远一些,让我静下心理顺自己的思路和心境。

      过一会儿,筱妹果然又找借口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等她问,主动说:“筱妹,我真的没有任何隐情可以提供给你,OK”

      筱妹抱着文件夹子委屈的说:“玲姐,这次我不是问你和老总的八卦了。”

      我连忙批评自己的小人之心,立刻改正错误,换上笑颜问筱妹:“请问丁小姐又有何贵干?”

      筱妹扳起脸,居然一本正经的说,“市场部的顾玲同志,现在我丁筱妹仅代表公司全体同仁及我自己,要求你今天以及明后两天接受张童总经理的约会,如果你不答应,你将立刻成为公司所有同仁的公敌!如果你答应了,我们将个子在电脑屏幕上为你设立长生不老牌位。现在,请你回答,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听了半天,越听越糊涂,“筱妹,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筱妹跑过来搂着我撒娇:“玲姐,人家都已经连续加班五天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你去跟老总约会一次嘛,让我们大家都解放解放,好不好?”

      我奇怪,“加班和约会有什么关系?”

      筱妹瞪圆了眼睛,“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装糊涂啊?老总就是因为听说你有男朋友了才故意加班的,这事儿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因为我误传消息,已经被大家K的很惨了。”

      我反问:“我男朋友,谁啊?”筱妹苦着脸说:“就是那个你同学的朋友!”

      我恍然大悟,“哦,他!”筱妹赶紧追问一句,“是不是啊?”我摇头,“当然不是,人家来办事,我帮忙而已。”

      筱妹撇嘴,“那他又送你礼物又吻你的,谁能不误会啊。”

      我急忙反驳她,“哪有吻什么的,那在国外只不过是很普通的见面礼而已好不好,你不要那么封建。”

      筱妹低声说:“又不是我封建,明明是人家封建,哼。”我没听清,反问她,“你说什么?”

      筱妹撒娇说:“好啦,玲姐,你就答应一次好不好,人家明天不要加班,要去逛街啦,就一次好不好。”

      我沉吟一下,“我只能答应你试一试,可不一定管用。”

      筱妹跳起来摆一个胜利的POSE,“玲姐,只要你出马,万事OK!”

      于是在快下班的时候,我找了个机会去张童办公室交总结报告,顺便说:“张总,星期六有没有时间一起去买点东西?”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现在还不知道,等一会儿通知你吧。”我点头,退出。筱妹正站在门外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耸耸肩,拍拍她,“我已经尽力,你做好加班准备吧,此事与我无关。”

      筱妹立刻垮下肩膀不停地反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过一会,于特助来通知大家,本周的团队培训已经取消,什么时候继续等待通知。办公室里爆发出一片乌拉声,筱妹跳过来抱着我,“玲姐你真好!”大伙高兴的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我手机响,是张童,接起来就听见他问:“今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吃饭?”

      此时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我连忙往电梯门口走,一面走一面说:“对不起张总,我今天家里有事。还有,明天我忽然想起是我同学过生日,所以买东西的事情下周再说,就这样,再见。”不等他回答,按下电话,一个箭步冲进正在关门的电梯中,我敢花一百元打赌,此时张童正在考虑是否发火,哈哈哈,我在无人的电梯里开怀大笑,感谢张童这么免费娱乐我。

      每个上班族都知道,周六和周日是所有人喜欢的抱着枕头睡懒觉的大好日子,于是我很有理由赖在床上滚来滚去。

      门铃在响,不去理它,反正不是□□的就是做促销的,还有可能是订报纸或者订牛奶的。

      我用枕头捂着脑袋继续睡觉。

      那人敲了一会儿,开始大叫,“顾玲,我知道你在家呢,开门,开门,不许继续假装了。”

      我立刻坐起来,跪在床上发楞,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张童?正在考虑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张童!

      就听他在门外喊,“顾玲接电话。”我答应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拿起来,刚接通就听见他在里面喊:“我在你家门外,小姐!”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现在也只好问他:“你在我家门外干什么?”他用一贯的冷冰冰的语气说:“今天你要我陪你上街去买东西,我来接你。”

      我回答:“可是我不想去了。”

      他不理我,继续说:“我给你两种选择,一是你现在让我进去,二是十五分钟后你出来我们上街,你自己选择。”

      我轻声问:“我两种都不选可不可以?”

      然后我听见他似乎咬紧牙齿后说出这句话,“你说呢?”

      好吧,我投降,我对着电话说:“给我十五分钟。”

      一番梳洗后,我板着脸打开门,站在张童面前,狠狠的翻了白眼,“我今天什么都不想买了,不去可不可以?”

      他似乎心情好的很,干脆的回答我:“不行,因为我很想买东西。”

      我奇怪的反问:“你很想买东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周末来吵我?你知不知道,在周末这么早把人吵醒是非常不道德的!”

      他反驳,“已经九点了,只有猪才会在九点以后还继续睡觉。”真恶毒,我也狠狠的眯起眼睛,“是吗?那么北京至少有一千万以上的猪还在幸福的继续睡觉!”

      “是吗?你不是猪你怎么知道?”

      “你也不是猪,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无论如何,我终究还是板着脸素面朝天的站在蓝岛的大门口,我叹口气,再吵嘴就和小孩子吵架一样了,于是我采取非暴力不抵抗政策,闭紧嘴巴、一言不发。

      跟着张童在商场里转来转去,我惊叹他真的好品味,很少有男人这么会买东西,哼,在美国一定成天逛商场,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念书,我不停地腹诽他。他不断地问我,“这个怎么样,那个怎么样?”我摇头,一直摇头,他只好不停地换,最后他发现了,“喂,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一脸无奈。

      我见被发现,得意的一笑,总算是出了一口气。抬头看见他正呆呆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只好低头皱眉问他:“你看什么?”他用一种非常非常温柔的语调说:“你终于笑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的温柔竟然打动了我。

      售货员小姐不耐烦我们在一旁低言低语,“先生你这些还要么?”他回答:“都给我包起来吧,我全要。”真是有钱人,我在心中感叹。

      从这个地方出来后,他一手拎着好些东西,另一直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挣脱了几次没有挣开,对他抗议:“你可不可以不要领着我?”他正色的回答:“那怎么行,人这么多,走散了怎么办?”我回答:“走散了就走散了,我自己坐车回去。”

      不想他摇头,然后说:“我怎么可能让你跑了呢,你害我买这么多根本用不完的东西,至少要你请我吃顿饭来补偿吧。”我幸灾乐祸的说:“是吗,那太不巧了,我没带钱包出来,真不巧哦,哈哈哈。”他也一脸算计的笑,“不要紧,我可以先拿钱给你垫上,等下次你请我的时候,一起还我。”

      这是什么逻辑?我连忙问他:“为什么我还要请你?”张童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你又向我借钱了,总要算上些利息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我在心里算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对他说:“我又没有管你借钱,明明是你非要自己借我,我才不要向你借钱,也不要请你吃饭。”他不说话,只管拖了我往前走。于是我小跑几步,走到他面前,发现他正一脸小人得意的偷笑。见我跑到他前面,更免费赠送我一个大大的笑脸。真是阳光灿烂啊!

      我不由得讥讽他,“你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居然点头承认。我歪头想了想,也送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原地解散,因为我很累了。”张童立刻驳回我的合理化建议,“如果你要是累了的话,我们可以找地方坐一下,解散免谈。”我奇怪的问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这又不是上班时间?”他恍然大悟,仿佛才发现一样,“哦?不是吗?我忘记了。”

      那你这个混球现在该想起来了吧,我正想让他放开我,可是他却飞快的在我脸上一啄,拉着我继续走。我被他的举动给吓住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算不算是上司对下属的性骚扰?又仔细想想,只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脸颊,应该不算吧?在美国这个因该算是一种普通的招呼方式。可是,毕竟是在中国,而且在商场里面,他怎么可以……,正当我犹自在这里说服自己的时候,就听到筱妹惊讶的呼声,“老总,顾姐!”

      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张童拉到商场的餐饮区,他淡淡的对小妹打了声招呼,直接拉着我找到一个双人位,推着我坐下,吩咐服务员来两杯饮料和西点。

      他坐在我旁边,轻轻的替我把头发顺到耳后,顺口问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说话不经过大脑,我的回答是,“我在想你刚才吻我算不算性骚扰?”他一脸惊讶,似乎很奇怪我会想这个问题,然后他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轻轻的说:“不,那个不算,这个才能称为性骚扰。”我刚刚明白他的意图,他那特大号的脸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然后温润的嘴唇就覆盖在我的嘴唇之上,我本能的要往后躲,他的手早已经十分有经验的扶在我的后脑上,于是,我被他固定着半推半就的结了一个悠长而细致的吻——在商场的饮食区!

      当他放开我时,我的力气仅够伏在他身上低头喘息,而且我也没有勇气再抬头看看周围人的表情了。只感觉到他把我抱得很紧,很紧。

      我在他怀中闷闷的说,“筱妹明天一定广播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不要上班了。”他问:“你说什么?”我说:“筱妹明天一定广播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不要上班了!”他又问:“你说什么?”我只好再说一遍,没想到,他居然还问:“你说什么?”我气的坐直,正想大声再说一遍,却发现他戏谑的笑眼,我都要气死了。他笑着说:“鸵鸟终于肯抬头见人啦?”

      我不知道拿什么话教训他,暗自生气,然后想起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我质问张童:“谁让你吻我了?”

      他反问:“你指那一次?”我待要回答,忽然发现他的眼中又出现了那种火焰般的眼神,于是我聪明的保持沉默,同时拉远与他的距离。他不无遗憾的舔舔嘴唇,“玲子,你学聪明了。”

      就这样,我在某人的半挟持的状态下,用了整整一个周末,不停的购物、吃饭、看电影然后再吃饭,中间还要立场坚定的防范类似色狼的偷袭行为,无比疲惫。可是无论如何,这个周末,还是一个让我无比开心而留恋的周末。

      周一早晨,我为自己做了许久的思想工作,终于决定还是去上班。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然而办公室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流言蜚语,我自然也不会主动揭发,只是在心中暗暗好奇而已。

      好容易到午休时间,筱妹拉我去午餐,然后对我大倒苦水,“玲姐,老总昨天晚上十点给我打电话,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

      我尽量装作不关心,反问:“说什么?”

      筱妹夸张的说:“他说,如果我敢八卦你和他的小道消息就扣我当月奖金。看看,你们两个蜜月,倒要我来保密,很辛苦的。又没有奖金……。”

      原来是这样,我尽量保持嘴角不向上扬,但不太成功,于是干脆抿嘴微笑起来。

      筱妹看到我的样子,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从包包里摸出一个本子递给我,“老总今天早上不放心,又特地把我找去,当面‘沟通’一次,还让我把这个给你!”

      我接过,就是当日他拿走的那个记事本。

      翻开后,却发现在首页上多了一段话:

      我喜欢一个女孩,

      我还记得她的笑颜和嚣张,好像一个女霸王。

      我爱上一个女孩,

      尽管她对我不理不睬,也不肯对我歌唱。

      女孩已经长成一个漂亮的女郎,

      美丽又大方,聪慧又善良,

      悄悄走进我心房。

      我想对你歌唱,哦我的女郎,

      什么时候,你才对我绽放?

      我问个明白,哦我的女郎,

      究竟怎样,你才能把我放在心上!

      我默默地看着这段话,一遍又一遍,感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记忆仿佛一下子就回到多年前那个下午,张童帅气又直接的说:“顾玲,你怎么总这么吵,真烦人!”

      手机响,我接起后听见张童问我:“有没有看见我写给你的诗?”

      我答:“那个算什么诗,写的烂死了。”

      他笑问:“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用力吸口气,回答:“有,张童,我鄙视你!”

      他似乎很惊讶的问:“什么?鄙视我?为什么?”

      我回答他:“因为你欺负我。”

      我忽然听见他轻轻的问:“什么时候?”

      我抬起头,看见张童正拿着手机站在我面前,我不顾筱妹还在我对面,咬着下唇说:“很久以前,你一直欺负我。”

      他坐在我旁边用很诚恳的语气说:“那你可以现在来欺负我,鄙视我,然后拼命报复我,慢慢折磨我,永远。”

      我在心底悄悄考虑片刻,决定接受他这个看起来不错的建议。

      究竟要不要告诉他那个许久以前的故事,我还没有想好。不过张童,你就等着我慢慢鄙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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